第28章 初见

一条腿半曲脚踩在池沿，另一只脚却伸进池中伴着层叠碧叶，引得池中鱼儿争相啄食。

    白玉酒壶墨兰纹，琼浆玉液瓶中藏。修长的手指执起身侧的白玉酒壶，送到唇边仰头饮下一口。清酒顺着瓶沿落下几滴，滚着圆润的珠身滑过精致的下巴。

    顾倾语第一次瞧见他，他就是这幅样子。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随心不羁，自由洒脱的男子，清冷如玉宛若上仙，仿佛世间的一切禁锢于他不过尘埃。那时，连她也不晓得胸膛里的跳动为何慢上一拍，等到察觉时已经不管不顾地陷了进去，这亦是她所有悲哀的开始。

    “幽先生，您怎么在这，奴婢找了你好久。”突然传来的女声突然打破了满池沉静，顾老夫人园中年纪尚幼的丫鬟秋桃自身后跑来，又在看到幽繁的时候面色一红，羞的不知该看向何处。

    他的脸上流露出浅淡的笑，近似悲天悯人的气息，伸手拢紧身上的长袍，慢条斯理地系好袍带，自莲池旁站起身。夜风不歇灌进他的衣衫，衣袂翻飞间如若谪仙临世，不染尘污。

    转眼间，秋桃就看到了顾倾语以及她身旁的几个婢女，顿时欣喜地叫出声：“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

    “太好啦，如果老夫人知道小姐您没事，一定会很开心。”

    顾倾语则更挂心祖母的病情：“祖母的病怎么样了？”

    “幽先生说再吃两服药，老夫人就会醒了。”一提到幽繁，秋桃不禁面露羞怯，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崇拜。

    “那就好。”顾倾语终于松了口气。

    秋桃身后，幽繁就站在远处望着她，平静如水的目光悠远深长，是她永远读不懂的谜。

    “这位是？”听秋桃的语气，他应该是位大夫。可帝都城里几时出了这样年轻的大夫，而她一点都不知道。

    “这是老爷请来为老夫人治病的神医。”秋桃一向嘴快，抢着开口：“幽先生妙手回春，医术可神了！”

    顾倾语被秋桃的反应逗乐，看得出秋桃极喜欢这位幽先生。

    一直沉默的幽繁终于开口，声音淡漠温润，一句话言简意赅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鬼医，幽繁。”

    顾倾语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心想也许是医术不凡的少年游医吧。终是忘了，她曾见过他。

    秋桃说的没错幽繁的确医术了得，两日后老夫人终于转醒，却在见到顾倾语的时候泪如雨下。如果当初依着顾倾语的话没有前去上香，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即便她悲痛欲绝，悔不当初，仍然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

    连顾倾语也察觉出，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偏离前世的轨迹，细微的差别接踵而来，却不曾料到，日后会有一个人用半生欢喜给了她一世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