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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四)表哥表妹那些事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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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人与人的感情都是在恰逢其时的时候相处出来的。

    小时候英王把朱儿当妹妹,比大公主二公主还要亲,每次看到朱儿进宫来处处小心翼翼的那股子劲儿,他就心疼,因为朱儿羞愧地快要哭出来,告诉他,怕在宫里面冲撞了人给姑姑和表哥惹麻烦。那是时候,他说,别怕,有表哥保护你。好像,自此面对朱儿,他就有一种保护她的责任。可是,有舍才有得,他亲口向母妃提议,断了朱儿的正妃的梦想。他想,将来朱儿虽然只是他的侧妃,可他一定不会让朱儿受委屈的,保护她,就像小时候答应她的那样。

    朱儿出宫后,见面的机会少了,开始他有些不习惯,慢慢地也就自然了。

    后来,母妃不时选召各家夫人偕女进宫,半是公开地给二皇子选妃,就差直接摆到台面上儿来了。朱儿,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无望于他的正妃之位,那个傻丫头伤心之下病倒了,从母妃口中知道这个消息,他突然有些紧张,那些已经淡了的愧疚又重新抬头。

    他还是去看了朱儿,丫头们都被赶了出去,朱儿不顾男女大防地半趴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却始终通情达理地没有问一句,只说是药太苦了,这反而让他生出一种负罪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儿家可以哭得如此大声,抽噎的浑身都在颤抖,而且始作俑者就是他,他几乎是负罪落荒而逃。

    好在病好后的朱儿,也从没有问任何不该问的,却比之前大胆了,回回赶在他沐休的时候进宫,还偷偷给他做了东西,神色里的讨好、小心翼翼、与欲语还休的委屈,不仅是他看了心疼,就连母妃也感慨:朱儿是个好孩子,母妃没有白疼她,将来你可要好好待朱儿才是!

    可是天儿说变就变了,一夜之间,他亲近的、拥有的、骄傲的,几乎全部失去,最后,母妃也走了。天茫茫地茫茫,天地何其大啊?可是,他却找不到可以与其共同缅怀之人。猛然清醒,不是还有朱儿吗?那一刻,他犹如即将在沙漠渴死之人找到了绿洲一样。

    他亲自去求的父皇,就跪在乾清宫冰冷的地砖上,他以为会很难,没想到父皇只是说:不过是个丫头,想接就接回来算了,至于侧妃之位,等她有了为皇家孕育子嗣之功,那个时候,曹家的事情也淡了,在行册封也不迟。

    朱儿进京的时候,憔悴的不成样子,而英王府也是处处修葺一新,为迎接英王大婚做足了准备。珠儿四处环顾,凄惨地笑着直接晕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心疼地把她一路抱进了芍药居。

    芍药居,顾名思义,他命人遍植了母妃与朱儿最爱的芍药花,院子里面还搭了和麟趾宫一模一样的紫藤架。

    那一晚,他在芍药居的紫檀木拔步床上,把一个个湿吻落在朱儿锁骨消瘦的高高鼓起的胸口。他进去的时候,朱儿疼的哭出来,他也哭了,以后他有朱儿代替母妃一直陪着他。

    他和朱儿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好像日子又回到了过去。可是朱儿进府不过两个月,他大婚的日子到了。

    随着大婚的日子临近,本就变的敏感脆弱的朱儿又变的尖锐起来,她第一次无理取闹,他气的拂袖而去,结果朱儿哭着来追他,披头散发的不说,把鞋子都跑丢了,他只好把她抱回去。

    朱儿第二次无理取闹的时候,他气的失手砸了那套多子多福的钧窑茶具,可这次朱儿没有追出来,反而是他放心不下半途折返,看到朱儿抱着茶壶碎片哭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却让他感受到撕心裂肺之痛。他愧疚心痛不已,这套茶具是他前些日子特意寻来送给朱儿的,安抚她说只要她能早日诞下子嗣,他就好为她请封侧妃。

    那之后,朱儿安静了下来,不闹了,可静默的简直都不像她了,他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口气。

    大婚的吉日到了,他娶的是宋阁老的嫡幼女,自小就有贤名,门第家世也够显赫。可是,宋氏绝对不是当初母妃为他挑选的正妃候选人之一。因为宋阁老,是中宫皇后之父徐首辅的跟屁虫,铁杆的徐派。

    可父皇在他无外家支撑的情况下,既然给他选了宋氏为英王正妃,这就颇为耐人寻味了。至于后面宋家是不改初衷还是改弦易张,那就要且走且瞧着了。

    宋氏是个合格的主母,在他的支持下,入府不过一个月就把英王府的后院上上下下重新洗牌,梳理了一遍。他想,换做是朱儿,未必会比宋氏做的更好。可只有在朱儿身边,才能让他放下所有的戒备,舒缓紧绷的神经。

    宋氏入府后,他给足了她正妃的体面,头一个月都宿在如意阁,即使是偶尔去看望朱儿,也不过是抽空儿留一顿饭而已。与宋氏出了新婚第一个月的头一晚,他就去了芍药居安置。那一晚,朱儿扑在他的怀里哭的厉害,说她以后再也不敢惹他生气了,她除了他再没有别的可以指望了,让他不要不理她。他揉着她的头发安慰她:我哪有扔下你不管了?不是来陪你吃了好几次午饭吗?

    这次之后,他与朱儿和好如初,朱儿黏他黏的紧了,好几次他一进后院就被她拉去了芍药居。他想,这些都瞒不过宋氏。可是,他也实在不忍心苛责朱儿。

    宋氏入府三个月就查出了月余的身孕,英王自是高兴的,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不免多陪了宋氏一些。可宋氏的身孕,好像再次刺激到了朱儿的神经,她心里失落,她不痛快,于是她就故意挑着点儿来如意阁拉人好给宋氏添堵,还故意找那些蹩脚的烂借口。

    不过,头一次他当了真,听说她心口疼,撇下宋氏匆匆赶去了。结果,她就好好地站在芍药居的门口等他。

    第二次,他将信将疑地又撇了宋氏赶过去,结果据说跌了一跤的她正好好地在院子里踢毽子。

    这第三次,金枝传话说是生病了,十之□□又是拿来哄他过去的假话。他不能再纵容她了。可是赶走了金枝,他又想着,万一这回是真的病了呢?不过,好在宋氏已经请了太医,料想要是有什么大碍肯定会来回禀一声的。

    结果,他心不在焉地看了半天书也没有等到那边传来消息说病的厉害。即使朱儿没病,可她等不到自己,肯定又是......,哎,算了,明天再去看她。

    倒是宋氏贤惠的紧,给他张罗了通房丫头开脸。不过,比起来这个玩意儿,他更想得到她父亲那个老滑头的支持。宋氏也争气,这么快就有了身子,等有了血缘的牵绊,这姻亲才能亲近起来。

    *******************************

    芍药居。

    已经深夜了,依然烛火通明。主子不睡,下人们哪里敢睡啊?

    曹流朱呆呆地看着烛火映在墙上的剪影,忽明忽暗的。她知道,表哥不会来了,刚才去如意阁那边探看的婆子已经回禀过了:夫人,那边已经熄了灯火了。

    呵呵,夫人?她算是哪门子的夫人?她不过是无名无分的侍妾而已,叫一句姨娘已经顶了天了。

    对了,是表哥怕自己难过,要她们这么叫的。可是,她今晚一直在等他。

    她就知道,宋氏先于她有了身孕,表哥的心思会慢慢地,一点忙一点地都被如意阁占去了。要是彻底失去了表哥,她该怎么办?

    曾经,她还是长平侯府的贵女,她想着当不成正妃,那就当一个被表哥放在心坎里的侧妃。不奢望一辈子,等她给他生儿育女,多生几个站稳了脚就好。

    可如今,她家破人亡,落入尘埃,表哥是她唯一的天地了。她的背后,不再有姑姑撑腰,不再有家族可以依仗。尤其是做了真正的夫妻之后,她才明白,她的嫉妒之心是如此之重,她奢求的不是用几年的恩爱时光站稳脚跟,而是要表哥一辈子对她好,不离不弃。她攀不上正妃之位,封不了侧妃也没有关系,没有这些东西,她能活下去。可是,她好像已经在曹家跌落尘埃的时候跟着粉身碎骨了,一起死去。爹死了,哥哥没了,娘和祖母没了,嫂子带着孩子投奔娘家了。曹家如今还活着的人,在流放的路上,为了一口馒头就能自家人打的头破血流,互相咒骂起同一个祖宗。那些人,还能是她的亲人吗?

    如今她的喜怒哀乐,只是因为有表哥啊,与她相依为命啊。

    她已经被狠狠地抛弃过一次了,失而复得的他,如果再撇下她,她注定是活不下去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现在的她,可以为他去死,现在就死。现在死了,就不会看到将来有一天他会不要她。江太医是曾经的长平侯府相熟的太医,早在她刚回到京城,表哥请江太医为她调养身子的时候,请过脉的江太医就偷偷告诉她,因为她在流放的路上湿寒入体,宫寒的厉害,子嗣上怕是无望了。江太医怜悯地摇头叹息,她无声地落泪。

    流放的路上,因为有押解的衙役出言调戏了她一句,她羞愤之下咬了那个衙役一口,说二皇子不会放过你们的。结果引起那帮子人哄堂大笑:还指望二皇子呢,京都那边传来消息,二皇子早被赐死了(二皇子那时候在帝陵,谣言百出,具体请参考第13章)。她信以为真,最后的希望破灭,于是开始绝望,在江边休息的时候,她趁人不备投了江,跳入寒冬刺骨的江水里,好在恰巧落入了渔网中捡回了一条命。后来,知道表哥活着,还封了王,她就熬着、盼着、等着表哥去接她......这些,她好几次都想告诉表哥,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因为表哥总是吻着她的手说,让她再忍忍,等她生育有功,他就立马为她请封。所以,她还欢天喜地地收了他送来的一套红玛瑙的石榴摆件,帐子也是挂的百子千孙绣罗帐......还有那套打碎了的多子多福的如意茶具。

    现在死了,就不会再提心吊胆他会被别的女人和孩子抢走了。

    她拥有的只有表哥了,唯一的,经不起失去了。

    后来,曹流朱终是歇下了,也不让人守夜,奴婢们于是个个打着哈欠各回各屋。

    于是她们第二天才发现,曹流朱死了,割了右手腕死的,血流的到处都是,浸透的被褥还往下滴着血......

    后来,英王书房的书架上有一个巴掌大的黑漆的梨花匣子,不允许任何人动一下。有一次,有个下人用鸡毛掸子弹了弹盒子,也是怕盒子上有灰尘,结果被拖下去杖毙了。

    英王时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那个黑匣子,也不打开。

    可是,他心里清楚,那里面是一片碎瓷。朱儿就是用它割的腕,这块碎瓷,也是当初他生气时亲手打碎的。那套碎掉的茶具,还是他当初特意送给朱儿的,上等的钧窑多子多福的如意壶,原想取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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