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步 糟糕

p; 他歪着头，身上也没有盖什么东西，眼睛紧闭着，看样子是累坏了，竟然有人进来都没感觉到。

    来人拿着衣服给席东烈盖上，转身就出去了。

    “席先生呢？”

    那人才出门，外面又有人跟了上来，是有些话想对小席先生说，可从门里出来的人摇摇头。

    “睡着了。”

    “睡着了？”

    这怎么可能呢？

    随即一想，也是赶过来的，估计平时也是很忙。

    他们是不太了解席东烈这人了，对经济方面的事情也是很少有听闻，觉得席东烈就应该是个富二代，靠家里吃饭的，跑到这里睡觉了，就有些……

    倒是没觉得他怎么不着调，但真的能睡着吗？

    前后也就眯了不到半个小时，被宋洋的电话给叫醒的。

    宋洋此刻的眼睛已经浑浊了，他好累啊，他好像马上回去睡觉啊。

    赚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算啊。

    一个男人他是彻底对张横服了，张横领着手下的人还去玩了，那些人回来原本想今天和宋洋约的，宋洋只觉得自己的一把老骨头都要熬碎了。

    熬不起了。

    席东烈揉揉眼睛。

    “东烈有没有在听？”

    “有，你说吧。”

    小烈坐正自己的身体，盖在身上的那件衣服就突然滑了下去，这一定就不是他的，因为码看起来的话，有些大。

    屋子里有些凉，可能是才睡醒的原因。

    将屁股动了动，稳住自己的位置。

    “说吧。”

    脑子先于情绪已经苏醒，宋洋再说，席东烈就听着。

    还在通电话当中，有人推门进来，席东烈对着对方微微一笑，对方也是看着他在通话，就没有出声打扰。

    “好没，剩下的回去说。”

    席东烈挂了电话。

    “抱歉，我睡着了。”

    挺失礼的一件事情。

    “昨天加班了吧。”

    席东烈笑笑。

    体总有些人需要应酬，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大家也都是照顾席东烈的情绪，毕竟听说昨天没有休息好。

    席东烈勉强从饭局上脱身，现在天也黑的彻底了，天空中的星星今晚就多了起来，一闪一闪的。

    “一闪一闪亮晶晶……”

    自己抱着头抬头仰望着星空，突然唱了起来。

    其实他也是很有童心的一个人。

    给陆懿净发了一个彩信，是天空的，拍的效果不是很好，技术有限。

    陆懿净也是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床上就是闭不上眼睛。

    有人敲门，郑敏推门进来。

    “还没睡呢？”

    “没呢，你也是？”

    郑敏点头。

    其实心里有点彷徨，是害怕的感觉。

    不是害怕和陆懿净比赛，而是害怕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属于这个赛场了，彷徨无措，不知道今后该做些什么。

    她活到现在，几十年都是为了乒乓球而活的，说实在的，她是真的很喜欢丈夫，也有规划过以后的生活，退役肯定是要生孩子的，将孩子提到日程上，爱这个东西呢，需要双方去呵护的，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可现在又觉得彷徨了。

    心慌。

    摆在眼前的，自己不敢去接受了。

    “老陆我和你躺一起吧。”

    陆懿净往里动了动，郑敏躺到了她的床上。

    这是这么多年，从省队到国家队，她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从前从来没有过。

    光阴如梭，说的就是她们了，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也许她们后天就可能成为对手了。

    郑敏不怕和陆懿净竞争，她只是怕这种离别。

    “打完就真的退役了？”

    懿净明白，这是每个人必走的路，就像是未来，她也会退役一样。

    “嗯，我要退役了。”

    陆懿净拍拍郑敏的肩膀，搞的郑敏特别的心酸，挥挥手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走了，继续躺下去的话，说不定就要哭，眼泪还是留到最后吧。

    陆懿净心里难过。

    看着她，照顾她爱护她的大姐姐有一天也要离开这个赛场了，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她的后辈越来越多。

    打完球以后，她都没有和家里联系，开了机，才准备给家里去通电话，结果收到了席东烈的照片。

    懿净看着自己的窗外，看着天空。

    “郑敏要退役了，我的心里感觉很复杂。”

    席东烈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他问她，为什么心里复杂。

    陆懿净说，就是感觉怪怪的，原本是对手，又是队友更是前辈加姐姐，不是没有要竞争的心，这种竞争她不觉得残酷，因为体制就是这样的，但现在她觉得难受，是不是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

    假惺惺的？

    郑敏退役，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她。

    懿净嘲讽自己，她现在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去想的。

    席东烈看着天空。

    “你心里会觉得难受吗、”

    “会。”

    “那会觉得不舍吗？”

    “当然有，一起这么多年。”

    小烈摸摸自己的鼻子，觉得一起这么多年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你很喜欢她，很爱她。”

    懿净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只是舍不得郑敏了。

    “席东烈……”

    满屏就只有席东烈三个字。

    小烈回了一个问号，叫他做什么？

    陆懿净睡着了。

    席东烈还在傻乎乎的等着她下一句话，等了一个小时，他想也许有人找她出去了，毕竟后天有一场很主要的比赛，等了一个半小时，就是在聊，这个时间了，也该放人回来了，也许是睡着了。

    他明知道有这种的可能性，但就不选择放弃盯守。

    等到三四个小时以后，席东烈确认结果，自己对着屏幕苦笑着。

    说话也不讲完，把别人的心吊在半空，她就消停的去睡了。

    陆懿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骄傲？就真的不怕我走掉吗？

    我随时都会走掉的。

    摩拳擦掌，信誓旦旦，觉得他也有骄傲，也可以傲娇的转身离开，因为他从未接到陆懿净给过的任何信号，他可以说这一切就都是懿净的问题，但转来转去，他摇摇头，自己站在天空下，陪着星星陪着月亮，唉声叹气，捂着自己的半张脸。

    伸出来手。

    无声的在告诉那个已经睡过去的人，他的手她还没牵呢。

    席东烈之前睡了一小会，现在已经不困，夜太长，他会跑掉的哦。

    万一在夜里有人发现他的好怎么办？

    拿着自己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慎重的发了出去，发了一张自己手掌的图片。

    陆懿净，我在等你，在等着你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新的一天从阳光侵入窗子开始，早早懿净就起床用餐了，今天有郑敏的比赛，起床的时候有瞧了一眼席东烈发的那个手掌图，她不知道发这个东西是要做什么，是他的手还是谁的手？

    要手做什么？

    蹙着眉头，看了两眼也就不看了，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郑敏和赵晨晨支持谁，特别的不好选择。

    赵晨晨状态回温这个过程太不易，郑敏呢面临着退役，她们俩谁赢谁输，似乎都面临情感的苛责。

    作为教练而言，都是自己队的，希望谁赢谁输？

    上午就是郑敏和赵晨晨的比赛。

    辛格一直在叮咛赵晨晨，一定要冷静，因为郑敏不好打。

    打陆懿净也许还能有点把握，毕竟陆懿净的技术其实方方面面来讲，她不如郑敏优秀，郑敏真的是新一代的标志人物，尽管这个标志人物她已经老了，她眼见着就要退役，越是这种环境，她越是需要新的血液来为自己的最后一段路铺满鲜花。

    赵晨晨也一直在备战，准备好了。

    那场比赛陆懿净没有去看。

    她不想看。

    她让郭政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告诉自己。

    医生在给陆懿净换绷带，给她检查她的腿部情况，适当的做着询问。

    懿净的主教练就跟在身边，和队医有进行沟通，说是陆懿净等下还要去看比赛。

    “我不去看。”

    主教练纳闷。

    真的是有她的比赛，郑敏都会去看的，为她加油，外界都说郑敏和陆懿净的关系不好，因为是两个一姐之间的相争，这样的话，也就外人相信，郑敏这个师姐做的很有样子。

    队医和主教练也是说，如果明天上场，实在不行的情况下只能吃止疼药了，因为现在他能感觉到，陆懿净的腿还是不行。

    队医检查结束以后，陆懿净嘴里一直说着不去看不去看，最后还是去了现场。

    郑敏的家人和丈夫都来了，这是她的最后一届了，也是最后的一场比赛了。

    郑敏上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呢，赵晨晨则是几乎没什么表情，相对来说郑敏没什么压力，她只要放开去打，赵晨晨是想拿成绩的。

    赵晨晨一度占据过上风，可惜最后还是败在了自己的心态上。

    每当比分拉开的时候，她打的就着急，她就想去拼，她的球越来越快，失误也就越来越多，相反的郑敏叫人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什么叫做大气，沉稳，利用赵晨晨的失误为自己创造机会。

    老将终究还是老将。

    陆懿净的那场比赛打的出色，同样的郑敏的这场比赛一样的出色。

    当然赵晨晨也是令人尊敬的。

    郑敏拿下来比赛的一瞬间，笑的很灿烂，这是属于她郑敏的标记。

    她妈妈举着印有她照片的牌子，这是最后一次到现场来感受女儿的比赛了。

    每个家长看见这样的场面都会忍不住的自豪，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人就是她养出来的孩子，就是她教导出来的孩子。

    这样的人能是她的孩子，她觉得无比自豪。

    郑敏小时候就很听话，自己的事情都能做好，也从来不让她担心，这个世界上呢，存在陈如是和陆懿净这样的母女，自然也存在郑敏和她妈妈一样的母女，她们相互之间友爱，互相尊敬，没有吵过嘴，甚至只要对着对方说话，彼此就能耐下来兴致。

    郑敏对着赵晨晨点点头，小姑娘有点丧气，她有很多的话想对晨晨说，你还年轻，你真的还有很多的机会，不要放弃自己，现在输不代表以后。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的这枚金牌就会在郑敏和陆懿净之间产生。

    比赛结束以后，郑敏接受采访。

    媒体似乎就对她和陆懿净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好奇，每次问都会问及到这个，陆懿净也是相同的。

    她以前从未对媒体解释过，这也算是首次辟谣。

    她觉得懿净是个非常优秀的后辈，她们的情分更加不同，是省队一路走过来的，在这个世界上不见得会有人比她更爱陆懿净，相同的也不见得会有人比陆懿净更爱她，除了他们的父母，她们一起成长，走过青春岁月，在国家队相聚，是对手是前后辈更是师姐妹，那种感情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所代替的。

    她从未嫉妒过陆懿净。

    赵晨晨也有接受采访，心态还好，可以讲，虽然这个名次不是她所希望得到的，但今天的郑敏令人尊敬，她会全力冲击铜牌。

    争取让赛场上三面五星国旗同时升起。

    赵晨晨也很较劲儿，她不能输，这个铜牌就是她最后的底线。

    赵晨晨晚上还有一场，就是和侯宇之间争夺第三名的比赛，一天赛两场其实对她的体力也是一种考验，她打胜过侯宇，也输过。

    辛格就没离开赵晨晨的身边，一直在赵晨晨的身边给她指导，能不能行，马上晚上就见真招了。

    侯宇方面也一直在备战。

    陆奶奶看见郑敏胜利的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就落地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赵晨晨，但她似乎更喜欢郑敏一些，这种喜欢就是个人感情上而言。

    懿净入队，被人照顾的第一次就发生在郑敏的身上，她是个和气大度的姑娘，其实她那时候那样的有名气，完全的不需要对陆懿净扶持，没有这个义务，谁规定前辈一定要提携后辈的？

    那姑娘总是适当的站在懿净的身边，她是没亲身感受过，但从懿净的只言片语当中就能了解到了。

    曾经省报上有过一片采访报道，采访的不是陆懿净和郑敏，而是当时郑敏的陪练冯一涵，是通过冯一涵的嘴去说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哇，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宋洋装作吓了一大跳的样子。

    这人的状态比自己还差，昨天也没有休息？

    这不对呀，陆懿净昨天不是有比赛吗？也不能做其他的，那他这黑眼圈是怎么出来的？

    “我觉得糟糕了。”小烈微微的翘起唇角，唇角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宋洋觉得紧张，怎么糟糕了？

    他不能随随便便说糟糕的，你知道一句糟糕值多少钱吗？

    是昨天的最后议定有什么问题？

    不会吧。

    这如果有问题，这里面就是数不尽的钱在运作。

    到底是哪里不好？

    他觉得眼前的情况太糟糕了。

    糟糕在哪里？

    他陷的比她早！

    看着她就能感觉到莫大的欣慰，她和自己聊天之后她睡着了，他却失眠了一个晚上，盯着夜空，他没有解药。

    她爱的比他少。

    席东烈昨天接到她的短信时候也是有虚荣心的，在比赛的关键时刻，她脑子里也是有自己的，是不是就说明其实冠军和他是一样的重要？但是那个人又睡的这样的轻易，他从来都没接到过她给的爱情讯号。

    整个城市中的灯光明明灭灭，月光以及路灯照着他的身影，身影在地上添了几分的寂寥。

    月光都要冷掉了。

    怎么办？

    “说话呀，怎么糟糕了？”

    别说一半就把人给扔到半空了，到底是怎么不好了呀？

    席东烈只是感慨感慨。

    以前听过一句话，说在感情当中，谁先付出谁就输，那时候这句话体会的不够清晰，现在却栽在这个小女子的手里了。

    陆懿净对感情有些迟钝，迟钝的厉害，他只能用最直白的方式去追，去对她好，去呵护她，抛媚眼他试过，人家当自己是瞎子，接收不到，他也走过旁门路，都没有收获，所有人都知道他对陆懿净的爱慕。

    他像是个鸽子妈妈，她则是才出生的小鸽子，雪白雪白的毛，她心无旁骛的活着，他则时时刻刻的都在关注她。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应该有她的。

    有太阳的时候，他就是遮阳伞，为她遮去阳光，下大雨的时候，他就是雨伞，为她遮风挡雨，你知道的，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还有个我，就站在这里，爱慕的看着你，他不会跑。

    席东烈深呼吸一口气。

    “噢，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想起来了什么？”

    “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你也想知道？”

    “看是什么样的私密的事情？”

    “比如我爱慕着你？”席东烈无奈的笑着。

    有一种人，他哪怕就说他喜欢男人，别人也绝对不会相信的，席东烈就属于那种人。

    宋洋一脸的娇羞。

    “我要嫁入豪门了吗？”

    有一种人，你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却依旧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比如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