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咳重逢

    如果没有你,这城是一座空城,周围的一切也都毫无意义,每一天都过得那么艰难、缓慢，四周的人都面目模糊,过眼云烟……唯有你，清晰可见,在我心底，默默地、热烈地又绝望地存在。

    三个月不长也不短，然而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在CHE最难熬的三个月。

    首先是我们部门又来了两个实习挨踢,气质跟Jacky有一拼，技术流走向,但智商是不是150以上，无从考究，于是我的工作又增加了培训新人的内容。

    其次是市场部经理Davis何在对我猛烈追求未果后，立刻调转方向，对行政部一个新来的小助理展开了另一轮的狂轰滥炸，最后，小助理终于无法抵挡Davis优雅绅士的微笑和举止、鲜花加礼物的殷勤、遮掩得体的调戏……早早举起了小白旗，从此便和Davis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其实是个解脱，但是公司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我们挨踢部，由此与Davis何结下了深仇大恨。

    Lucy总能依靠多年积累的公关经验调动各路人马，对小助理进行无情的批判和刻薄的嘲讽，好几次Lucy都兴高采烈地回来告捷：“小助理又哭了啊哈哈”“小助理又被骂了……”

    Doris对这种做法表示不屑，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失足的时候，尤其年轻的女孩儿，所以这笔帐不该赖在小助理身上，要赖就赖在男人身上，而像Davis这种男渣，就该自绝于群众。于是凭借多年的忽悠技能，Doris发动了一轮接一轮的舆论攻击，不到三个月的功夫，Davis已经在公司里重生为现代陈世美，背负着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薄情寡义的各种“美名”。

    至于Jacky，全挨踢部最低调的男纸，默默地通过高科技潜入Davis的电脑里，不懈地进行着一个又一个整蛊行动，以至于Davis经常抓狂地暴跳到挨踢部，指着我，又指了指大家：“你们……你们……”

    “哎呀，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可就天下无敌了啊，Davis，你那么无敌，我觉得这种小case，你肯定自己能解决啊……” Lucy不屑地瞥他。

    “对呀，Davis，都有私人助理了，还要什么挨踢支持啊，哎，男人啊果然属狗，有口肉吃就跟着跑啊，可是有本事跑远点儿啊，干嘛还要原路返回呢……”Doris向来特别会用各种暗喻。

    还是Jacky最机智勇敢，大胆地站起来对Davis说：“何经理啊，我觉得你可能看美女看得有点眼花，回去再检查下，是机器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当然，你们也大概能猜到，最后结果证明，Davis何的机器果然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都不足以让我觉得难熬，真正难熬的还是各种关于沈君博的传言。

    “听说了吗？Gavin在美国跟大老板steven提出要调到美国总部去工作呢……”

    “哦，不是说要结婚了吗？婚礼要到拉斯维加斯举行……”

    “谁说的啊，不是交了一个外国妞儿当女朋友吗？”

    “擦，你们都听错了，Gavin家里给他在这边都定好亲了，他回来就结婚。”

    各式各样的传闻和消息，哪一条都足够让我感到窒息到心抽筋儿了，天气一点点转冷，我的世

    界也应景地开始刮起了刺骨的冷风，下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雪。

    也许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儿一多就容易把年轻时铸造的那层铜墙铁壁瓦解，换上一颗玻璃心，随时随地碎啊碎的。于是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只好每天跑到舒淑那里寻求一点安慰。

    “哎，他要是调到美国总部去，那我可能真的就见不到他了……哎，如果他结婚了，我也一点儿不吃惊，虽然Davis说他惧怕束缚，但也许只是跟我惧怕束缚，跟外国女人大概乐意束缚吧，他自己不也说了吗，鸟儿知返不是因为倦了，而是因为爱了，所以可怕的都变成了可爱的了……”我在舒淑家里持续碎碎念。

    “杨小杨！”舒淑放下手里的书，没有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你不觉得你只要爱了就会从可爱的女人变成可怕的女人了吗？”

    “谁爱他啊！”我立刻反驳。

    “一说你爱沈君博，就跟摸了电门似的，你这几天在我家的所有自说自话都被我录了下来，如果你不服，你就自己听一遍，关于沈公子的信息几乎占了整个录音里的99.9%，而提到他的时候，你的感叹词以及感受词使用率也高达90%以上，提问困惑等一系列不确定语气占据80%以上……”

    舒淑起身，打开桌子上的电脑程序，我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擦，原来这家伙一直录音呢！腹黑万恶的处女座啊！

    “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我摆出了耍泼的架势。

    “不怎么样啊，就是告诉你，你不仅爱上了沈公子，还深深地不能自拔，以至于不惜以你和你基友的伟大友谊来冒险，完全不惧怕被基友嫌弃、嘲讽以及抛弃的后果。”

    “哦，舒淑，你不要嫌弃嘲讽以及抛弃我……我只能跟你说了……好吧，我是爱上了他，但我不想让自己爱上他，我……我……”

    “好了好了，这段我也给你录上了，等你下一秒不承认的时候，我留作证据。”舒淑还在电脑面前摆弄着。

    哎，舒淑根本不是个好的倾听对象，除了粗暴地下判断以及时时刻刻揭露我的逻辑漏洞外，真的是帮不了我什么。

    最后，她还是采取了老办法，递给我一杯酒：“告诉你，喝醉了睡一觉啥都解脱了……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感情的事情就跟深陷沼泽一样，你越挣扎越深陷，不如顺其自然吧，亲爱的，人生万物，总有比婚恋更有趣的事情。”

    于是，就在我决定顺其自然的时候，公司年会像以往一样热闹地拉开了帷幕。

    规矩依然不变，每个部门都要有人参与到至少一个节目中，细数挨踢部的演出历史，真的可以说是有血有泪有shi。

    Lucy曾经因为唱歌跑调博得哄堂大笑后立即叛变为行政部的舞蹈演员，Doris曾经因为朗诵诗歌看错行而让整个人力资源部挂在台上长达十分钟之久，从此发誓退出演艺圈。而Jacky这孩子才是挨踢部的真正骨干，他总是因为呆萌形象突出，被当成各部门的重要外援。

    当然这孩子从来不会丢挨踢部脸面，到哪个节目里去都能演得一手好戏，比如小品里的提款机，情景话剧里的一只垃圾桶，天鹅湖里的丑小鸭……最后，还能凭借他精彩的演出，获得一个感谢参与的小礼品：印有公司logo的钥匙链。

    而我呢，自然不能轻易献艺，必须摆出领导的架势，带嘴带胃带巴掌，吃吃喝喝鼓鼓掌，顺道联络各部门的感情，传达的精神主要是：我，杨小杨，是挨踢部们的主管，麻烦问题的自行解决，请勿打扰，好处优待的多多益善，贿赂更好。

    今年也不例外，我跟几位经理主管级别的人物坐在前面桌，互相吹吹牛逼侃侃国内一片大好形势。

    “谢谢今年大家对我们市场部的支持啊……尤其小杨，谢谢今年在新加坡项目上对我的大力支持……”Davis端着酒杯蹭了过来，挨个敬酒，最后敬到我这里。

    “呵呵，你客气了，Davis，以后互相关照……”我出于客气与他碰了杯，这时，不知道是谁，把行政部的小助理一把推了过来，正好滚到Davis的怀里，小助理的脸蓦地红了，赶紧低头整理衣服。

    一时酒桌上的氛围有了点微妙的尴尬，Davis倒是没有一丝慌张，一把拉住小助理的手，另一只手举着酒杯：“来，干，祝咱们CHE越来越好！”

    “呵呵，对，还要多出几个你们这种恩爱小夫妻……”有人起哄，大家笑着就喝干了杯中酒。

    我也笑着喝了，放下酒杯的一瞬间，我忽地有种感觉，在下面坐着的人群中有一双锐利的眸光扫向我，说不清从哪个方向来，也说不清这目光是来自谁，但是这目光是那么犀利、冷静又带着一点痛楚。

    我皱了皱眉，又坐下来，看向台上。

    下面是游戏环节，主持人兴奋地讲解游戏规则：现场将随机抽出幸运的五对男女上台作为五个小组，女士上台后先蒙上眼睛，男士则按照主持人出示的画面摆人体姿势，模仿画面中的造型，然后由女士上前用手摸，凭手感的理解模仿对方男士的造型，然后再模仿出来，结果以模仿程度最高的一组胜出。

    席下一片哗然，不知是兴奋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根据女士优先的规则，主持人从大箱子里一个个地抽出不同的人来，喊到名字后，台下随即也就跟着尖叫一声，最后就是轰的一片爆笑或者吃惊。

    “IT部门主管杨小杨！”这一声突然响起，我立刻感觉到整张桌子上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擦，瞧瞧老娘这命，每回抽奖抽不到我的份，倒霉事儿一个都不落下。

    我极其无奈地缓缓走上台，跟其他幸运的四名女士打了个照面，那几位脸色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好像摸个男人能毁贞操一样。

    接下来是抽男士，销售部一名，市场部中了两名，财务部也抽上来了一名，个个儿美滋滋乐颠颠儿，似乎每个人都带着种要入洞房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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