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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ss--165--08/09/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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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也不好。爱到深处,一旦失去,那是痛彻心扉的折磨与煎熬。”

    是啊,不然也不会有十八年的入骨相思执念和守护……

    (九)

    深冬,大雪飞。

    哲蚌寺,香雾依旧袅袅,无数善男信女不惧高山险阻攀爬而上,只为求佛祖赐一段缘分和平安.

    了缘大师慈眉善目,和蔼如初,袈/裟在身,在初冬的第一场雪中静立笑看每一位来人。对每一位前来的善男信女问候诵经,那声音带着岁月宁静和不涉尘世的悠然,给人一种玄机满满和算破天命的感觉。

    了缘拿着手里的经书:“*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出自《道德经》)”

    念及至此,他像是看到什么,抬头望过去,看见江玉树和赵毅风也缓缓踱步过来。

    风雪飘摇中,那一身玄衣和那一身红衣是那般寂寥萧瑟单薄。

    了缘觉得两人越来越落寞了,也越来越孤单,仿佛是被人抛弃和诅咒后两个人惺惺相惜,在尘世苍凉中相互取暖。

    他们都不信佛,一个怕寂寞,一个不喜寂寞。

    一个生于皇家,挣起不破;一个生于门阀贵族,摆脱不了宿命。

    他们有权,有势,有至高的能力和算透天机的智慧,可在红尘中无可奈何之时,也比任何人都落寞和孤单。

    他们——只有彼此啊。

    “赵毅风,你可知?江玉树不信佛,不信命,只相信人定胜天。那时你我来此,我倔强的不愿相信命数,可现在才知,有很多东西是人改变不了的……”

    赵毅风替他紧了紧披风领口,温声道:“朕也不信神佛,可为了孩子还是来哲蚌寺求个平安,大抵是朕心中也有害怕的事。”或许只要关于江玉树的事,赵毅风多少都会有所动容。

    江玉树伸手轻触腹部,笑了笑:“孩子都三个多月了,你说世间最包容的佛门会如何看你我?”

    赵毅风看着他,淡淡道:“不论你我如何,但孩子是无辜的。佛门救人于苦海,想来也不会置喙什么。朕与你来只是求个安好罢了。”

    了缘放下手里的经书,笑着将两人迎进了后院。

    入座,上茶,了缘眸光炯炯的打量着赵毅风和江玉树。

    赵毅风微微颔首,问好:“大师,别来无恙。朕再次光临,大师可还欢迎?”

    了缘笑道:“陛下哪里话?佛门为天下众生而开。渡有缘人,救人于苦海。”

    微叹了一口气:“你与朕有两年没见了吧。岁月不饶人,朕不知不觉竟觉得老了。”

    了缘和蔼道:“陛下年方二十有五,正是朝霞当空,何来年华退却一说?老衲只是觉得……陛下比以往更加坚韧,果敢,完美。多了份人情味道。”

    赵毅风合眸浅笑一刻,这了缘是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陛下胸怀宽广,紫微着命,来日凤飞九天之时。然黎民百姓无辜,望陛下来日一统天下,成为天下共主时,能同等待之,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尔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还请陛下以怜悯之心待之,以慈悲之心护之,此乃万民之福。”

    了缘话里玄机太深,赵毅风听的似懂非懂。总觉得他在暗示自己什么,头中竟有些不知该向何处思量。

    一口气叹:“朕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也想求一个平凡,得一个圆满,无奈身处位置不同,所谋也就不同,这盛世江山因为朕而卷入战乱,朕也只是审时度势求一个生存而已。能居于高位,也实属情非所愿。

    动乱世道,搅乱世俗。说的文雅朕是统领天下的英豪,说的世俗点朕其实就是一反贼。世俗礼法,朝事要务已经将朕心搅乱,加之朕不信神佛。自是凡尘俗世中人,大师与朕说道参禅,朕是听了却记不得。倒辛苦大师一番道语。”

    他转头看着身边抱着茶水取暖的江玉树:“玉树这些年历经千辛万苦,也不信神佛。可不知为何玉树的容颜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和玉树相比,朕终究还是个凡夫俗子。”

    赵毅风仔细看着江玉树的脸,如玉的侧脸因为怀孕泛着薄薄的浅红,眉眼依旧,芳华不染,他优雅的品着茶,好似遗世独立的仙。一声浅叹:“玉树这容颜大抵是上苍厚爱了。”

    江玉树品了口茶,温和的语气中透着看透人事的苍凉与淡然:“娇花易谢,红颜易老。繁华如梦,天道轮回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风流掩,生老病死,美丑贵贱都不过是一具皮囊在红尘中的摸爬滚打。有人幸运也就有人不幸。上苍向来都是平等待每一个人,又何曾眷顾过清玉?在这红尘中历练游走,清玉只觉得疲累和孤单。”

    了缘颔首,想起尘缘占卜的卦象,不由的心里暗叹:“公子眉宇虽温和,可煞气潜藏,眼角处戾气暗显。乃是‘破军’之命,可公子天灵隐有红光泛起,似乎命中还有一劫。老衲直言,公子并非长寿之人,如此疆场布局,妄图算破天机,劳心劳力,为天下忧。怕是不利于公子精气积聚。更不利于公子腹中孩子。依老衲看,公子还是要放下政事,安心静养,如此方可得享永终。”

    看赵毅风阴沉的脸色,江玉树利落接过话来,委婉拒绝了了缘的建议:“多谢大师厚爱关怀,清玉自当谨慎。清玉虽不信佛,但也知佛家有云:‘地狱十八,舍我其谁’?清玉从不信佛,不过日后可是要好好研习这句佛理了。”

    了缘和尘缘都是得道高人,一个能看破江玉树和赵毅风命格和运数,一个好心劝说他放下执念,归于佛门。多少人都妄图求这两人指点一二,哪怕是三言两语那也是一生的福气。

    江玉树的话带着一丝诙谐幽默,更带着一丝洒脱。可听话的人却笑不出。因为江玉树心中执念入骨,他不在乎世俗礼法,不管尘世羁绊,只相信人定胜天,更遑论佛家的劝说。这也就意味着江玉树还是会和赵毅风一同动乱世道,也没有给自己的余生留有后路。

    了缘笑笑,知晓这两人从前不听劝,现在也不会听劝,终究是要在红尘俗世中挣起不破。

    江玉树和赵毅风给腹中孩子求得平安后,就撑着伞离开了哲蚌寺,出门时,大雪已经停歇。

    江玉树有些不解的看着一直静默的赵毅风:自从了缘说了那番话后,赵毅风后来祈求平安诵经祈福都是一言不发。

    “玉树……”他犹豫着,有些害怕,带着一丝忐忑惶恐。岁月磨砺的带有剑茧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玉树,朕是九五之尊,天命所归,定当与天地同岁,有朕真龙之气笼罩与你,玉树定会灾破劫破。”看着江玉树疲惫的眼神和苍白的侧脸,他心下不安,手上力道变大,将他的手攥在手心:“玉树,朕将命数寿元分半数与你,这样你与孩子定会平安康健,长享繁荣。”

    江玉树忍不住微微一笑,这都多大的人了,竟也有这般执拗纯粹的神情。“陛下不是不信神佛一说吗?当年你我都来算命,你可是一丝反应都没有,端的事不关己。如今为何这般?这可不像你。”

    赵毅风深吸了一口气,一声苦笑:“朕自然是不信神佛。可了缘大师说的有模有样。朕历经沙场,见惯生死,可他那话语还是让朕心里没底……大师既然说朕将来一统六国,是九五之尊,共主天下之人。这也在说朕是真龙运数,紫微泛光,有凤来仪。朕将命数分一半与你,这样玉树诞下孩子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玉树就可与朕白头到老,一生一世。朕不敢奢求太多,只要玉树和孩子康健,朕此生圆满。”

    江玉树微微叹了口气:“痴儿……生死轮回各由天定,岂是人力可以转圜。若世间都似陛下这般拆分命数。那天下岂不是动乱不堪。清玉一直坚信,上苍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虽有不公,可终究会归零如初,就像生老病死一般,这是上苍对待众生最公平的一件事。任何人都无力更改。万物归零,天道轮回,都是命中注定。一个新生命的开始或许就该是旧物的消殆。人纵使再才情灼灼,不信命理,终究还是要归于尘土。这又如何强求呢?”

    “不会的。玉树一定会和日月同光。所有人不都说朕的元妃千岁千岁千千岁么?那玉树一定会和朕一起见证盛世乾坤……赵毅风不想一个人度过日后的漫长岁月。更不想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

    如果生命中没有了江玉树,那么支撑他余生的信念将一下子坍塌。他离去过两次,每次都是锥心蚀骨,如果他再离去,心大抵也会死去,只剩下一具空壳。了无生机的活着。

    浅浅一笑,仿佛是在笑他痴,也好似在笑他傻。他素来温和的眸光,此刻织幻出迷离色彩,像一记轻柔的吻与春风邂逅:“你我不是说好了吗,如果有一天我真离你而去,我就在渌水河畔的樱花树下等你。你在樱花树下一定可以寻到我。”

    赵毅风眉眼含笑:“约定好了,玉树可不许失约。”

    江玉树白裘披风随风微动,在漫天白雪中有悠然静立不似凡尘中人,带着一份温和宁静与温润祥和:“清玉实乃君子,怎会失约?”

    赵毅风忽然想起那次他离开去北璃消失无影时,自己本不信神佛可还是对上苍祈祷,存有一丝余愿:若此生再得与他相见,哪怕为他颠覆天下也是值得。

    如果承诺作数,那么这整个天下应当都在他赵毅风的手里,这样山河无限,与君共赏。那么将命数与他的誓言也应当会应验,不会让他等太久的,这天下终将是他赵毅风的天下……

    玉树,这江山是你的聘礼,赵毅风此生都注定为你。

    赵毅风不奢求和你同生共死,但求樱花如雨,转身回首间,还能看到你拈花一笑的笑颜。不然在渌水边的樱花树下你该多孤单,多落寞……你那么怕寂寞,怎么能少了赵毅风?

    有的事,永远不会预料到结局。当初江玉树收下渌水剑时,就注定了两人一天一地遥遥相望的结局。

    青冥渌水,追魂透骨,丝丝寒气,如水沉寂,青光绿光交织,

    一天,一地;极南,极北;一个在山,一个在水,正如山与水可以两两相望,日与月可以互不交集。也注定了两人相爱相杀,无法相守相望的悲剧。

    赵毅风与江玉树注定了轮回宿世纠缠。

    赵毅风,你注定此生只能在回忆里活,将毕生精力投注一人,每日睹物思人。傲然倔强不屈如雪地里的红梅。

    江玉树,你穿越时空,用十年寿命,只为换那人一世倾心。时空轮回后,你在樱树下等候那玄衣身影——这一等,便是十八年。

    纠葛了三生三世,只是……这一世活的还是如此艰辛。

    来世与君重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直到沧海桑田,万物周转,天道轮回,所以的一切都归零如初。坚守在樱花树下,只为应了那句——此生此世,你是唯一。

    何为长相思?何又为长相守?

    ——梦里吹竖萧,一曲长相思。相思胜相忆,只愿长相守。

    (十)

    姜国—山间—竹楼

    初冬的雪晶莹无暇,竹楼的昏黄灯光照在雪上泛着粼粼光晕,映染一地圣洁,寂静的夜中,只留丝丝寒风呼呼作响。

    这是姜国境内的山间竹楼,也是江玉树曾经住的地方,只是江玉树和赵毅风成亲后,这里就剩下落不秋在打理,再者山间药草诸多,有利于落不秋上山采药研习医理,每日进宫给江玉树请平安脉,再把药草研习一番,也是他在山间住下的乐趣。

    万籁俱静的夜中,忽然传来一阵树叶的沙沙响声,雪应声簌簌落地,在静谧的夜中格外清脆。

    一个身材清瘦的黑衣人匆匆穿过山间竹林。只是他走过的地方,无论是雪还是树木枯枝,还是冬眠的飞禽走兽都变成了阴阳色,即一半白一半黑。甚至连他自己的衣衫都是一半白衣一半黑。

    那人疾步走到竹楼门口,披散的发遮住阴阳的脸,一半黑一半白的面容在雪夜中犹如鬼魅般的吓人。他苍白的一半脸上透露出冷漠无情和视人命如草芥的淡漠,他黑着的一半脸上显露的是狠辣不羁和阴郁不甘:“师兄,快些出来,你我出来叙叙旧。要是师兄赏脸就把‘天兰竹葵’交出来。”

    “你还在肖想‘天兰竹葵’,一共两株‘天兰竹葵’,你已经拿去了一株,没想到你为了第二株竟然找到姜国来了。”落不秋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夜空中飘忽:“更何况身为师兄,秉承师傅意愿,我绝对不会让你四处用毒试毒贻害四方。”说话间,落不秋脚下的黑白阴阳雪和枯枝枯木都已经恢复初始模样。

    “哟~~”裘阴阳冷笑:“师兄还想替天行道?为江湖除害?”

    “师弟,你不要在沉沦苦海,不知回头了。回师门向师父认个错,师兄无论如何也会保全你。”

    裘阴阳面有嘲讽的望着他。那是落不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模样。至此落不秋知道,这位师弟已经疯魔了,不会听任何人劝说。

    “你不在‘樱国’,怎么来了姜国?你这次来此想作何?”

    “找寻并祭拜一个人。”

    落不秋眉宇一皱:这千面鬼手一生用毒无数,杀人毫不眨眼,以至于被师父厌弃,他这回来找人,姜国有何人是他想要找寻的?实乃惊天秘闻。

    “姜国你无亲无故,来寻谁?”

    “我裘阴阳此生唯一动心并且倾爱的女子。”说至此,裘阴阳的眼中散发着怨毒的光,也带着滔天恨意!

    没错,他这次找到姜国来就是为了找寻华荷媚的画像也是来祭拜这个他喜欢过的女子。

    ——用江玉树的命!

    “师兄这些年很少回‘樱国’,莫不是这姜国的药草真的比‘樱国’好,以至于师兄研习忘了故土。还是师兄知道师弟我会来寻‘天兰竹葵’特意在此等着清理门户?”

    “我在此是受当今圣上要求,在此护全一个人。”

    裘阴阳好奇:“是谁?”

    落不秋:“清玉公子——江玉树。”

    “竟然是他!?”裘阴阳霎时间怒不可遏,暴跳如雷:“怎么会是他,你谁都可以护全,除了他!”他想要江玉树死,他师兄竟然在此护全这个怪物?!

    落不秋看他他阴阳脸上变化不定的神色,犹有不解:“师弟似乎不喜欢清玉公子。好似有着恨意……”

    裘阴阳冷笑:“这个丧心病狂的怪物。为达目的,精心算计。不惜牺牲所有人,华荷媚视他为知己。他竟然将这份知己之情利用,让他去接近南燕国主飞来峰,荷媚的琵琶从来没有为别的男人弹过,他竟然把荷媚推进那个男人的怀中。又毫不犹豫的将她牺牲——这般丧心病狂的卑鄙无耻之人,师兄竟然还想护全他?!”

    闻言,落不秋眉宇一皱: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裘阴阳白着的一半脸冷漠无情:“不瞒师兄,师弟这次千里迢迢从‘樱国’来到姜国,一是为了找寻江玉树曾经给荷媚画的画像,二是祭奠华荷媚——用江玉树的命!”

    闻言,落不秋神色倏地一变:“师弟,清玉公子可是当今陛下元妃,你也敢动手?!”

    裘阴阳奸笑:“师兄你不愿给我‘天兰竹葵’也就算了。可这杀人你还想拦着我么?”

    “师弟,回头是岸!”

    裘阴阳偏执的讥诮:“休想!你们都拦不住我!”

    (十一)

    姜国—皇宫—落云殿

    连续几天的雪终于过去,天空放晴,暖暖的阳光将积雪消融。

    空中带着一丝雪后的清冽和通透。

    江玉树因为身子问题,下雪这几日都没出过屋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昏暗的殿内有着一番暖暖的宁静。

    江玉树默默坐在案前,泼墨挥毫。

    日光投射的影照在他脸上,苍白的肌肤越发剔透,那眉间樱红在剔透的脸上绽放出一股骇人的妖冶。

    “公子,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顺带晒晒太阳。”谢易牙放下手里的医书,笑的甜甜的看着案几前的公子。

    江玉树将自己潜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勉强微微一笑:“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易牙自己去玩。”

    看到江玉树疲倦的神色,谢易牙忽然有些明白:“公子,你不开心。”

    “嗯?这是何意?”江玉树皱了皱眉。

    谢易牙有话坦言:“易牙虽不懂什么叫嫁娶,也不知道公子和皇帝之间的事,可易牙知道公子不开心。公子以前在山间竹楼时很喜欢有阳光的地方,纵使公子眼睛看不到,可公子那时在山间很幸福,易牙学医,您煮茶,在手山间时易牙知道公子很放松。

    可现在公子虽然在皇宫有锦衣玉食,但公子很累。公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安心养身子的人。以前还有陛下照顾公子,逼着公子喝药,看着公子早些休息。可现在陛下忙于朝事,都没空闲时间来看公子。这些宫人一个个木呆呆的,又不敢违抗您的意。公子一个人其实很孤单……”

    谢易牙总觉得江玉树自从进宫后,整个人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他好似更疲倦了。有时他也觉得还是在山间住着舒适,虽没有锦衣玉食,可那份自由和放松是这个皇宫不能给的。而江玉树或许要一生都待在这里。不能太过放肆的笑,接受朝臣天下的注视,接受万民敬仰,也经受暗在潜藏的危险。

    以前还有一个一心一意把他当做一切的赵毅风,那是世上唯一值得他流连和眷念的温度,也是江玉树在失去一切后的仅有……

    可现在他鲜少看见人影,除了家国就是朝堂,要么就是天下,连落云殿都很少来了……

    谢易牙只觉得江玉树就像阳光下的阴霾,一个人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享受孤独寂寞。

    江玉树闻言浅笑不已: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多心思了。原来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来自己是倦了。

    “好了易牙……”江玉树温和制止谢易牙的话。“我都知道了,今后多出去走动走动。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他脸色疲倦,却还不忘他学业:“易牙,你箫曲学的如何了?”

    谢易牙仰天哼哼:“公子您别转移话题啊,易牙还没说完呢。”

    江玉树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轻阖眼眸淡淡道:“易牙你先去看书,我再睡一会儿。最近身子乏的很。”

    谢易牙走后,斩离云面色凝重的进来。

    江玉树伏在案几前,头不待抬。

    “说吧,发生何事?”

    淡淡的话,不容反抗的力道。

    斩离云躬身:“公子,收到繁烟阁密报。南燕和玄真结盟,最近不安分,有意向姜国联兵进攻。东桑消息暂无。天倭已经把边境防线向前推进二十里,已经到达东境边陲。”

    “嗯。我知道了。”

    “呃?”斩离云对江玉树的平静无波尤为不解:“公子,这马上又要战乱。您不担心吗?”这次可是四国联合来犯。虎视眈眈,来势汹汹。

    江玉树抬眼,静静的看着斩离云,淡淡道:“我现在不宜劳心劳力。你把这消息给陛下送过去。他知道怎么办。”

    看着江玉树眼角的疲倦和衣衫下渐渐显怀的腹部,斩离云心中明了:“属下知道。”

    凝定斩离云离去的背影,江玉树伸手轻触腹部。

    一口气叹:

    乱世又将来临。

    惟愿剩余六个月护你安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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