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声心跳

 这一次轮到释常心沉默许久，半晌他问：“你要怎么阻拦聂秋林？”

    “我没什么办法，也没这个本事。”林玦淡淡道，“但是有办法的人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个人是谁，当然不必林玦再说出名字。

    这一夜林玦是守在聂争身边过的。

    聂争打开门，就见到自己今晚刚刚表白完、刚刚确立恋爱关系默默看着自己流眼泪，眼里仿佛盛着无尽的难过和心疼。

    于是聂争一瞬间也感到心脏被利器刺伤的尖锐痛意，有些慌乱将人拉进门，聂争颤颤握住她肩膀：“怎么、怎么了呢？”

    林玦怔怔看着他，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滚落，脑海里各种纷乱的思绪不断闪过。

    聂照是真的从头到尾都对完全被他的意识创造出来的聂争一无所觉吗？

    他最后走的时候，真的是感觉自己从没有被期待过，已经活得太累了一天也熬不下去了，而不是心知肚明聂争就是“另一个自己”，有意要他以“第二个自己”的重量去承担原本的他根本无法承担的事吗？这难道不就是他创造出聂争的初衷吗？

    林玦自己也知道她这样想实在太冷血太自私了，对那个孤独的孩子太不公平了，可她没有任何办法。

    聂争太可怜了。

    她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记得，当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她向他提出捧他当明星的邀请，却被他毫不犹豫拒绝，他那样安然又坚定地说，我不想当明星，我的人生规划是夺得这一届世界武术大赛的冠军。

    她当时以为他疯了。而事实证明，十年如一日的将“别人”的目标当成人生唯一目的，他的确是个疯子。

    又疯又可怜。

    她爱的正是这个被留下却什么也不知道的，永远无法得到师父、家人完整的爱的小可怜。

    所以她要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他。

    要保护他。

    要站在他的前面，他的后方，他的左边与右边，给他围出一方结界，给他开辟一个“古少林”，一个桃花源。

    伸手紧紧搂住这个又可怜又可爱的爱人，她喃喃道：“聂争，我爱你。”

    咚地一声巨响。

    聂争以为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响声，好半晌他才讷讷反应到，那原来是他的心跳声。

    就在不到两个小时前，他们彼此说了喜欢，正式确立了恋爱的关系。

    两个小时后，林玦看着他的眼睛说爱他。

    他们才认识了区区几个月呀。

    他们才刚刚确立恋爱关系两个小时啊。

    她说，她爱他——

    “你爱我什么呢？”他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爱你跟我全然不同的一切，爱你坚定的内心闪闪发光的灵魂，爱你被人骗还心甘情愿替人家数钱，爱你在我做错事的时候斥责我打我屁股……”这些话也不知在内心之中究竟辗转多少遍，林玦看着他，说的没有一丝的迟疑与勉强，“爱你是一件特别理所当然的事，聂争，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你，所以我爱你。”

    聂争感觉自己心都快要炸裂了，正要有所行动，却听林玦下一句道：“不过小争，以后你叫我姐姐吧。”

    聂争一怔，心情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为、为什么？”

    因为我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保护好你啊。

    “因为我比你大三岁啊。”林玦微微笑道，“还是你想以后跟我结婚以后，叫我夫人？娘子？内人？”

    聂争脸一红：“你之前还说……”

    “还说什么？”林玦鼓励地看着他。

    “你还说、说现代男女恋爱，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怎么突然又说结、结……”

    “因为我发现，跟你结婚过一辈子，也是一件很理所当然就想去做到的事啊。”林玦微笑着看他。

    所以“姐姐”跟他们的情侣关系毫无冲突，甚至跟以后他们的结、结婚关系也毫无冲突。内心怦怦直跳，聂争张口又闭口，一连重复好几次这动作，终于试探叫道：“姐、姐姐。”

    姐姐而已。又不是真的是夫人，娘子，内人。

    姐姐而已。

    林玦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这段时间已经听聂争有意无意说了无数动人情话，偏偏这一句平淡无奇的“姐姐”，却忽然之间一跃就成为她心里情话排行榜的第一名。